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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在臺北東吳大學的西南角有一處極為別致的小樓,朱漆大門上寫著“素書樓”三個字。穿過大門,沿著斜坡向上邊可來到二層小洋樓旁。這座“素書樓”便是一代國學大師錢穆晚年在臺灣教書時的居所。
錢穆被譽為“一代儒宗”,在其學生余英時、嚴耕望的吹捧下,他的名氣一度高過陳寅恪等很多大師。龍應臺在《大江大河一九四九》中對錢穆南下香港,創(chuàng)辦新亞書院那段歷史,進行了極為煽情的描寫,讓錢穆大師形象躍然紙上。
錢穆于1949年南下香港,創(chuàng)立新亞書院,以教書為業(yè)。蔣介石得知后,屢次派人前往香港,邀請錢穆赴臺,但一開始錢穆并未下決心定居臺灣。隨后的幾年,錢穆在臺灣有過短暫的度假和演講活動,受到蔣氏父子的熱情接待。
多次“蒙主恩招”,盛情難卻,錢穆最終于1967年來臺灣定居。在蕭政之的建議下,他選了臺灣東吳大學左近的一塊地皮,決定蓋房子。錢夫人胡美琪女士親自設計了房屋并繪制了圖樣。
蔣經(jīng)國知道后表示,建房子的這筆錢不能讓錢穆先生付,應該由“國家”來付。蔣經(jīng)國將這事告訴了蔣介石,蔣介石更是堅持要政府撥款為錢穆建房。
蔣經(jīng)國拿過圖樣,吩咐陽明山管理局辦理修建工作。次年,錢穆夫婦搬入了新居。為紀念母親,錢穆將新居命名為素書樓,并在這里居住了20年。素書樓是蔣氏所賜,錢穆一直感恩戴德。此后發(fā)表了大量歌功頌德的文章。
在《蔣總統(tǒng)七十壽誕》中,錢穆說蔣介石“實開中國歷史元首傳人曠古未有之一格”。在《總統(tǒng)蔣公八秩華誕壽文》中,錢穆更是極盡對蔣公的夸贊能事,說蔣介石“誠吾國歷史人物中最具貞德之一人……而吾國家民族此一時代貞下起元之大任,所以必由公勝之也?!?/p>
在《蔣總統(tǒng)與中國文化》中,錢穆將蔣介石奉為“可當我民族文化傳統(tǒng)之代表”。在《屢蒙總統(tǒng)召見之回憶》中,錢穆寫下了蔣介石去世時自己的感受,“內(nèi)心震悼,不知所措,日常閱覽寫作,無可持續(xù),惟坐電視機前,看各方悼祭情況,稍遣哀思?!?/p>
類似的文章還有十幾篇,如《一位高瞻遠矚的政治家》《蔣總統(tǒng)的哲學思想第一講》《故總統(tǒng)蔣公逝世三周年追思》等。這些文章收錄在臺版《中國學術思想史論叢》第十冊,由臺灣素書樓文教基金會于2000年出版。由于涉及到政治問題,以及對中共領導人的評價,該書的大陸版刪除了這些文章,所以很多大陸普通讀者并沒有讀過這些文字。
錢穆在素書樓住了20年后,時任立委的陳水扁及市議員周伯倫指責錢穆侵占公產(chǎn)。病重的錢穆忍痛搬出素書樓,抑郁難平,三月后憤然辭世。錢穆去世20年后,“總統(tǒng)”馬英九對這起“文化暴力”進行了批判并向錢穆遺孀胡美琪致歉。
國學大師已經(jīng)遠去,素書樓依然在那里。樓宇里擺滿了先生一生的著述,可謂等身。雖然錢穆身上有很多問題,但他所推崇的對以往歷史的溫情與敬意卻讓人感懷。他南下辦新亞學院的故事更讓人感動。
站在素書樓的錢穆銅像前,回顧那段曲折的歷史,感受那逝去的人和事,總能讓人心生無數(shù)感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