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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故宮博物院內(nèi)的倦勤齋,是乾隆花園四進院落的最后一進,就其體量和規(guī)制來說并不起眼。但要將它修復,挑戰(zhàn)巨大:倦勤齋地面以蘇州產(chǎn)的金磚鋪就,梁架是紫檀木制成的雙面繡片,梁架上還鑲嵌了2460塊和田玉;院落中的戲臺上,竹子制成的籬笆與亭子構(gòu)成一派江南風光,按照古建修復“原材料”、“原結(jié)構(gòu)”、“原工藝”、“原形制”的原則,故宮博物院用6萬4千多段金絲楠木替代竹子,“還原”了亭子與籬笆。
乾隆花園中的倦勤齋,修復難度很大,有些工藝已瀕臨失傳
“因為竹子在北方會裂開,所以用金絲楠木替代?!惫蕦m博物院院長單霽翔說。曾在清華大學建筑與城市規(guī)劃學院獲得工學博士的他,對故宮古建修復有著深入而細微的關(guān)注。在他的視野中,御花園的石子路、屋頂?shù)碾s草、盆景前的圍欄,甚至地上的窨井蓋都與古建保護息息相關(guān)。
8月28日,2015(上海)國際建筑遺產(chǎn)保護博覽上,單霽翔在為時2小時的主旨演講里,從200年前英、法、意三大流派關(guān)于古建修復的尖銳爭論開始,談到上世紀90年代中國古建保護專家對中國文物修復的看法?!爸袊沤ㄖ悄举|(zhì)結(jié)構(gòu),與西方磚石結(jié)構(gòu)建筑非常不同。它本身具有脆弱性、整體性和延承性?!眴戊V翔說。
“對于中國古建筑,如何貫徹《威尼斯憲章》,我們一直在彷徨。”單霽翔這樣表示。在文物古建保護的案例中,曾任國家文物局局長的他講述了對應(yīng)縣木塔,以及鄆城、臨汾、長治等地密集排布的明代以前古建筑保護修繕的看法。當然,作為北京故宮博物院第六任院長,故宮古建的修繕與保護是他講述的重點。
在擔任北京故宮博物院第六任院長前,單霽翔曾任國家文物局局長
5年后,民眾或?qū)⒄嬲伪楣蕦m
30%、48%、52%、60%,分別對應(yīng)2002年、2012年、2014年與今年故宮開放的面積?!懊髂?,故宮的開放面積將達到76%。”單霽翔說。為了進一步提高開放度,未來5年,故宮工作人員的辦公室也將進行調(diào)整。據(jù)單霽翔估計:屆時,故宮的開放面積將達到85%。從理論上說,這一比例已逼近完全開放。
“文物不死,但不使用的時候,它們會腐朽得很快。不過,只要使用并好好修繕,就會保持健康狀態(tài)?!眴戊V翔還介紹:工程的每一階段修復都會公開出具修繕報告。同時,故宮還建立古建修復技藝的培訓機構(gòu)與研究中心,將傳統(tǒng)的營造技藝傳承下去?!跋M?00年以后,后人再修復的時候,能夠知道應(yīng)該用什么樣的材料和技法。”他說。
故宮的“古書畫裝裱修復技術(shù)”被列為“國家級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”
之所以看重修復隊伍的培養(yǎng),是因為“在機制還沒理順,專業(yè)人員還沒有培養(yǎng)起來的時候,古建筑修一座壞一座,大量的資金投入,反而成不了好事?!眴戊V翔在演講時說道。他直言:對故宮這樣的古建修復工程,不應(yīng)當沿用傳統(tǒng)的招投標制度,因為“奪標的單位真正進入場地的,是很多不具備專業(yè)質(zhì)素和技藝的人員。”而因為“沒有傳統(tǒng)工藝的支撐,修復的后果很難想象?!?/p>
9月,兩岸故宮都將迎來建院90周年的院慶。在接受第一財經(jīng)采訪時,單霽翔說道:“我們不會搞大型的慶典,更不會搞宴會。而是開放更多的區(qū)域和展覽,來回報觀眾?!彼虻谝回斀?jīng)介紹:9月,故宮的展覽將分為三類:首先是原狀陳列,如慈寧宮就將按乾隆母親在世時使用的情狀陳列;其二為常設(shè)展覽,如10面珍貴石鼓的展出;其他則為臨時展覽,比如“普天同慶——清代萬壽盛典展”、廣受關(guān)注的“石渠寶笈”特展。
“石渠寶笈”特展中展出的《五牛圖》
“這次‘石渠寶笈’特展,將展出《伯遠帖》、《五牛圖》、《清明上河圖》等名畫,按照故宮的規(guī)定,這些古代書畫只能在春秋兩季才能拿出來展出,而一經(jīng)展出,又要回到庫房沉睡3年?!痹趩戊V翔來上海之前不久,臺北故宮博物院院長馮明珠到訪北京故宮,談?wù)搩砂豆蕦m的展覽與研討會的籌辦事宜。“將與臺北故宮一起開展第五屆兩岸故宮研討會,以郎世寧的繪畫為主題?!眴戊V翔告訴第一財經(jīng)。
為紀念故宮90周年院慶,在午門和兩座燕翅樓將舉辦“普天同慶——清代萬壽盛典展”
即將開放90年未露面的區(qū)域
“經(jīng)過文物修復,最近將要開放的區(qū)域,都是過去90年來沒有開放的?!眴戊V翔提到,他在演講中還表示,即將于9月開放的建筑群為:燕翅樓、西區(qū)慈寧宮等花園及宮殿以及寶蘊樓。
據(jù)單霽翔介紹,午門兩座燕翅樓的2000平米空間曾經(jīng)堆放了39萬件文物,如今,這一建筑已經(jīng)完成修復,空間也已騰出。將來,這里與午門的800平米空間將合并,建成大型展廳。90周年院慶時,這里將舉辦“普天同慶”展,展出517件珍貴文物。
故宮西部有一個區(qū)域,是清宮劇時常戲說得繪聲繪色的地方。單霽翔笑稱其為“退休女性的世界”:“這里居住著太后、太妃,有多個佛堂和花園,其中就包括慈寧宮、慈寧宮花園和大佛堂?!爆F(xiàn)在,慈寧宮已被布展成“雕塑館”,第一期將有410件雕塑在這里展示。
始建于1914年的寶蘊樓是故宮中唯一一座近代建筑
在故宮,寶蘊樓是一座極為特殊的建筑:它是唯一一座近代建筑,動工于1914年。當時,沈陽故宮及河北承德避暑山莊所藏文物需要在北京找個地點存放,因而才有了這座建筑。2013年修繕前,這里是國家文物局文物交流中心的庫房?!懊駠鴷r期,故宮發(fā)生過很多大事,以后這里就將成為陳列民國院史的展館?!?/p>
下一步,“養(yǎng)心殿中的3000多件文物”、乾隆花園、大高玄殿以及紫禁城城墻是即將待修的部分。其中,大高玄殿的修復更是涉及違章建筑的拆除。上世紀50年代,這里即為部隊使用的區(qū)域,使用期為60年,在此期間,大高玄殿中搭建了30多處建筑。如今,首先就要拆除這些違章搭建。事實上,自故宮啟動大修以來,已有8600平米的搭建被拆除。“希望再經(jīng)過5年的努力,紫禁城只有古建筑,和聯(lián)合國教科文組織認可的傳統(tǒng)形式建筑,沒有一棟現(xiàn)代建筑”。單霽翔說道。
而關(guān)于下一步修繕的工作隊伍,單霽翔表示:“下一步集中修繕四個區(qū)域,不采取政府投標形式,而是作為科研項目,目的是讓全國最有經(jīng)驗的專家、技師參與修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