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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錄8月8日,由北京市文化和旅游局、天津市文化和旅游局、河北省文化和旅游廳、北京市懷柔區(qū)人民政府聯(lián)合主辦的第四屆雁棲湖論壇在懷柔中建雁棲湖景酒店舉辦。中國旅游研究院院長戴斌應邀出席并做主旨演講“文旅視野中的科技:價值與價值觀”。
全文如下:
謝謝主持人,讓我有機會用您拿來《時間簡史》和魯班鎖,就推銷了自己的新書《旅游&文化》。對于一名長期從事旅游理論研究和數(shù)據(jù)分析的學者,從承擔黨建和行政主責的機構負責人而言,閱讀科普書籍、做個手工活,確是難得的休閑。不過在丁洪教授這樣的物理學家面前,斷是不敢顯擺奇點、視界、黑洞、量子糾纏什么的,還是聊聊電視吧。
中國首部全景展現(xiàn)人類與疾病抗爭的科學紀錄片《手術兩百年》近日在央視一經推出,就拿下了豆瓣9.4的高分。和網(wǎng)友一樣,“雖然是文科生,看完第一集就被震撼了”。震撼的是醫(yī)學,更是醫(yī)生、護士,以及3D打印、手術器械、生物工程等領域的科學家和工程師,“他們以非凡的勇氣,大膽嘗試的智慧,必勝的決心,將外科學從黑暗帶進光明”。正是因為有他們,才使得醫(yī)學一次又一次進步,把昔日那些幾乎不可能實現(xiàn)的奇跡,變成了我們習以為常的今天。人類的平均壽命,從100年前的31歲,延長到如今的71.6歲。正如葛俊波院士所說的那樣:每一個醫(yī)生的初心,都是為了讓病人有尊嚴的活著。
科技延長了壽命,也讓人類走向更為遙遠的遠方。從屈原的天問、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,到魏源的海國圖志,到被證明的引力波和被拍照的黑洞,人類知道的越多,不知道的邊界也隨著外移。是農業(yè)、水利和機械化,讓我們豐衣足食;是物理學、生物學、地理學、天文學告訴我們人外有人,天外有天;是汽車、火車和飛機的發(fā)明,讓“讀萬卷書、行萬里路”的夢想照進國民大眾的現(xiàn)實。今年上半年,國民對精神生活需要及其支出首次超過了衣食住行等物質生活,旅游人次和消費支出等市場數(shù)據(jù)繼續(xù)領跑國民經濟和居民的可支配收入。上半年,國內旅游人數(shù)預計30.8億人次,國內旅游收入約2.8萬億元,分別比去年同期增長8.8%和13.5%。在可以預見的未來,已經行遍這顆孤獨星球的人類還將走得更遠。隨著載人航天、可回收運載火箭、深海潛航Triton的技術進步,太空旅行和深海觀光將不再是航天員、科學家和極少數(shù)富豪的專屬。伴隨著5G、增強現(xiàn)實、3D全息成像等信息產生和傳輸技術的進步,人類視界毫無懸念地被再一次延展。借助新型的可穿戴設備,我們可以觸摸史前的恐龍,可以看見一個虛實相間的長安十二時辰,可以和哪吒、敖丙一起成長為心目中的自己。
科技把人們送到遠方,可以看到美麗的風景,也可以享受美好的生活。隨著旅游權利的普及,游客在欣賞美麗風景和憑吊歷史人文的同時,對異國他鄉(xiāng)的生活體驗也提出了品質要求。游客去到大草原,沉醉于“天蒼蒼、野茫茫,風吹草低現(xiàn)牛羊”的同時,也不能風餐露宿,每晚都在《鴻雁》的歌聲中不醉不歸啊。夢想的盡頭是科技,是基礎建設和民生工程。無論是現(xiàn)代酒店的施塔特勒豎井、高山峽谷的游客索道,還是迪士尼的夢工廠、夜間旅游的燈光秀,都是當代科學和工程技術日益精進的結果。在市場調查、需求把握、渠道分發(fā)和場景營造方面,大數(shù)據(jù)更是無所不在。在臉書等社交平臺上點贊70次,它就可以給用戶畫像;點贊150次,它可能比父親還要了解你;點贊200次,它甚至可能比你更了解自己。正是由于科學技術在文化消費和旅游服務過程中的廣泛應用,游客的參與度、體驗感和滿意度逐漸提升了。今年上半年,全國旅游服務質量穩(wěn)中有升,游客滿意度綜合評價指數(shù)80.15,同比增長3.8%。國內外游客對當?shù)鼐用駪B(tài)度、網(wǎng)絡預訂、旅行社、住宿、餐飲等的評價較高。雖然無人酒店、服務機器人在友好、效率、人性化等方面還有較大提升空間,但是對未來的影響已經顯現(xiàn)。事實上,大眾旅游者之所以能夠享受旅程中的歲月靜好,是因為廣大科技工作者的辛勤工作,我們才能夠以較低的價格享受更豐富的商品,以及更高品質的服務。面對科學技術,作為旅游工作者的一員,請允許我致以由衷的謝意和深深的敬意!
科技讓旅游業(yè)從傳統(tǒng)走向現(xiàn)代。在公眾的意識里,旅游是依賴山山水水和歷史人文資源的勞動密集產業(yè),是靠經驗保障的服務產業(yè)。今天,伴隨著虛擬現(xiàn)實、增強現(xiàn)實等技術在旅游領域的深耕細作,好山、好水、好聲音與旅游業(yè)共同碰撞出科技之光。數(shù)字化進程正在從規(guī)模、結構和行為多個維度重構文化資源和旅游市場。沒有科技的應用,我們很難想像攜程和去哪兒、如家和七天、海昌和方特的創(chuàng)業(yè)成功,也很難想像旅游行政主管部門在每個節(jié)假日結束后的第一時間就發(fā)布市場數(shù)據(jù)。當然,如果沒有隨大眾旅游時代來臨的6萬億元的消費市場,也很難想像梁建章先生、莊辰超先生這樣的計算機領域的精英人物會進入旅游領域成功創(chuàng)業(yè),并發(fā)明了“小詩機”這樣把詩、遠方和科技結合在一起的產品。通過復盤所有取得巨大成功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企業(yè),我們發(fā)現(xiàn)科技用新的方法滿足人的既有需求,也在發(fā)現(xiàn)和培育人的潛在需求,比如微信、臉書的社交需求,谷歌、百度的搜索需求,阿里巴巴、亞馬遜的商業(yè)化需求,得到、蜻蜓、慕課的知識需求等等。人類旅游需求的多維度細化和深度開發(fā)將是未來旅游的主要方向。前一段時間下載了一個小眾APP叫片場,它收錄了870多部電影,讓用戶跟著電影去旅行,形成了電影熱門目的地。
同志們,朋友們,
國家科學中心是科學家聚集的研發(fā)中心和創(chuàng)新高地,也應當是倫理的示范者和價值觀的引領者?;A科學研究是原始創(chuàng)新能力的源泉,也是滿足國家重大戰(zhàn)略需求的基石,但是只有基礎科學研究和戰(zhàn)略科學家是不夠的。希望這片沃土能培養(yǎng)和造就像牛頓、愛因斯坦、圖靈這樣對人類文明有革命性貢獻的偉大科學家,也要有“兩彈一星”功勛科學家、“水稻之父”袁隆平這樣的科學家,瞄準國家重大戰(zhàn)略需求,把科技應用于經濟建設和社會發(fā)展的實踐中,將論文寫在祖國的大地上。科學也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,不斷增強人民群眾對科學的參與感、獲得感和滿意度,人民更企盼科學家能夠帶領大家了解科學、熱愛科學、從事科學。不能在《自然》、《柳葉刀》上發(fā)高引值論文的國家肯定不是科技大國,但是不能喚起國民的科技意識,讓物理學、化學、天文學、醫(yī)學成為青年人最想報考的專業(yè),這樣的國家也無法成為可持續(xù)的科技強國。國家科學中心需要科研中心、創(chuàng)新中心、重點實驗室,也需要科技館、博物館、科普基地,甚至是有市場價值的科學IP,培育研學旅行新高地。
國家科學中心需要科學家、工程師,也需要科幻作家和科普名家。如同教授給本科生上課有利于教學質量的提升,科學家給民眾講科學也有利于提升國民科學水準和綜合素質。我不知道有沒有“國民科技指數(shù)”這樣的統(tǒng)計指標,如果有的話,應當可以清楚地表明科學普及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。事實上,雞血療法、綠豆治百病、糧食畝產萬斤、頭頂鐵鍋接受宇宙能量,諸如此類聽起來如同段子的非科學、偽科學,甚至是反科學的做法,都曾經是真實的歷史,距離現(xiàn)在并不遙遠。為此,我們需要國民的、大眾的和當代的科學普及。當年的《十萬個為什么?》在無數(shù)的少年兒童心中種下了科學的種子。前幾年劉慈欣獲得雨果獎的《三體》,拍成電影的《流浪地球》,讓我們的目光從“喂馬、劈柴/關心糧食和蔬菜”,轉向頭頂?shù)男强蘸托闹械牡赖?。從期刊《環(huán)球科學》到電視頻道《探索》《國家地理》,再到網(wǎng)上的知乎、果殼、科學松鼠會等開微信公眾號,重拾“賽先生”的大旗,提升國民科學素質和社會理性都是功莫大焉?,F(xiàn)在央視的百家講壇、國家圖書館的公益講座、各級黨委理論學習中心組的學習,不能都是歷史和國學,還得有科學和技術領域的名家??蒲泄ぷ鞑荒芏既ザ⒈倍贰⑻皆?、天眼、極地科考和海洋深潛,科研院所和高校也不能千軍萬馬都奔著C刊,甚至是為發(fā)表而發(fā)表。為防止科學走向科學至上的功利化科學主義的泥潭,確有必要對現(xiàn)有的研發(fā)組織和成果評價體系進行系統(tǒng)反思。
國家科學中心就像一座花園,要有科學家的花朵,也要有科學家生長的土壤、水和陽光,還要有科學傳承創(chuàng)新所必須的生生不息的生態(tài)圈??茖W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,不能一想到科學家就是陳景潤、霍金,就是穿著白大褂擺弄試管,就是對著望遠鏡看星空。大牌如丁洪教授這樣的首席科學家,除了專業(yè)工作,他們也需要主客共享的美好生活空間,需要照顧好子女教育。為此,我們需要建設實驗室、圖書館、住宅等硬件設施,也需要建設文化館、美術館、電影院、戲劇場等文化空間,餐廳、咖啡廳、精品店、酒店、民宿等休閑娛樂場所,還要為后代準備高質量的學前教育和義務教育。共和國歷史上的大三線建設,搞了很多大工程,去了那么多的科學家,為共和國的國防建設和經濟發(fā)展做出巨大貢獻,為什么后來很多又遷回了城市?項目沒有內生性的消費、生產、就業(yè)、教育、生活和文化娛樂因素是很重要的原因。改革開放四十年來,上海、深圳、廣州、合肥等城市之所以取得經濟社會發(fā)展的成功,不完全是科學家、工程師的創(chuàng)新驅動,還有公共文化的完善、商業(yè)環(huán)境的優(yōu)化以及主客共享的生活空間的營造。今天的科學城不能只盯著核心指標搞功能性建設,還必須引入負熵,形成開放、共享、生生不息的高品質生活空間。
我相信總有一天,隨著社會發(fā)展和文明進步,人文和科技的邊界會消解、會融合,旅游得益于科技的支撐和人文的滋養(yǎng)而自由地生長。更希望有一天,我們只是以生活的名義,相聚于美麗的雁棲湖畔,旅行于浩渺的星際空間,分享幸福,創(chuàng)造文明。
*本文來源:微信公眾號“中國旅游研究院”(ID:CTA20080606),原標題:《戴斌丨文旅視野中的科技:價值與價值觀》。